中国乡村网红走进纽约古根海姆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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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年度特展《乡村，未来》（Countryside, The Future）落下帷幕。这个特展历时一年，展览中，由中央美术学院团队策展的“中国乡村新篇”最为吸引观众关注，成为展览上的最大亮点。展览占据整个圆形大厅，这也是第一次有如此大型的艺术机构将自己完全用于展出没有一件艺术品的展览。
乡村和城市间的问题不仅是发展中国家的问题，在发达国家一样突出。而这种根深蒂固的两极分化，就是了古根海姆博物馆举办的特展想要表达的主旨：真正的未来在城外。荷兰建筑师和理论家、央视新大厦的设计师雷姆·库哈斯（Rem Koolhaas ）策划了本次展览。库哈斯认为建筑师、知识分子和政治家对大都市生活的关注已经到了近视的程度，而忽略了人口稀少地区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是人口的、政治的、还是技术的。
库哈斯与媒体交谈
《乡村，未来》酝酿了五年，于去年2月20日开幕，开幕三周后因新冠病毒疫情在纽约爆发而中断，之后随着疫情的缓解，再次重新对公众开放。展览呈现了AMO、库哈斯与哈佛大学设计研究生院、北京中央美术学院、荷兰瓦赫宁根大学和内罗毕大学学生的乡野调查。
"我们决定把重点放在地球表面98%没有被城市占据的地方，"库尔哈斯说道。“在某一时刻，联合国宣布现在有一半的人类生活在城市里，从那时起，就有大量只谈论城市的书籍和双年展。因此，人们对农村发生的事情缺乏了解，而农村才是真正发生根本变化的地方。"
75岁的库尔哈斯正在抛弃成就他事业的东西。在过去的40年里，他一直是城市的先知，是对城市状况的极富挑衅性的诗人。1978年，他以曼哈顿炙手可热的 "追溯宣言"《狂喜的纽约》而成名。从那时起，他就开始理论化地探讨各种问题，从中国特大城市的爆炸式发展到购物中心的诱惑，以及机场和商业园区中平淡无奇的 "垃圾空间 "的扩散。
现在，世界其他地方也已经赶上了城市化，对城市的痴迷已经占据了上风，这位自诩为反叛者的建筑师不得不继续前进。"我现在对乡村感兴趣的原因和我在70年代关注纽约的原因是一样的，"库尔哈斯说。"因为没有人在关注。"
他对乡村转型的兴趣首先是被他注意到的瑞士恩加丁山谷的一个村庄的变化所激发，他在那里度假多年。该地区的人口正在减少，但村庄却在扩张，度假屋的数量不断增加，还出现了新的人口结构：追求健康的城市人，带着南亚女佣的富人们的过渡性社区。这些发现促使库哈斯调查了荷兰的一大块乡村，在那里他发现乡村在多样化的同时，也有大量富裕的城市居民涌入，他们想体验乡村生活，"被真实性的光环所吸引"。
“我们开始发现深深的荒诞状况。”他说。他看得越多，就越开始把全球的乡村看作是一块巨大的画布，任何过于庞大、复杂或不安全的东西都会在这块画布上与城市生活融合。他写道：“以前受季节和农业组织支配的世界，现在是基因实验、科学、工业、季节性移民、领地购买狂潮、大规模补贴、附带居住、税收优惠、投资、政治动荡的有毒混合体——换句话说，比城市还要动荡。”他认为，当我们都在专注于城市的时候，下一场革命却在腹地不受干扰地进行着。
在进入美术馆大厅之前，就会感觉到这不是普通的古根海姆式的展览。迎接参观者的是一台巨大的高科技拖拉机，可以通过iPad控制，停在美术馆门前的人行道上，旁边是一个在粉红色灯光下种植西红柿的大型模块：来自农业数字化前线的物品被带回城市。
这让我想起建筑师菲利普·约翰逊（Philip Johnson）1934年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useum of Modern Art）举办的"机器艺术展"（Machine Art）（该展览首次将实用性的工业制造物品放置在博物馆中），参观者会看到一颗卫星悬挂在中庭，还有一大捆干草和一架用于观察珊瑚礁的水下无人机。
从这里开始，圆形大厅的螺旋将以连续的意识流向上延伸，其中有关于休闲、政治、保护、农业自动化和许多其他农村生存方面的部分。
“这是一个完全泛滥的声音和主题，以一种非常规的方式跨越空间和时间。”古根海姆策展人特洛伊·特列恩（Troy Conrad Therrien）说。“它放弃了通常的博物馆学分类的珍贵性，创造了并置，旨在让人们思考。”
展览主题清单读起来就像《国家地理》与《连线》交叉的内容页。它包括乡村作为古代中国和罗马文化的摇篮；中国的投资如何改变非洲的大片土地；德国东部的难民如何被安置在废弃的城镇；刚果的大猩猩如何与游客互动；西伯利亚永久冻土解冻的影响；美国中西部农场的技术变革。诸如此类的故事不胜枚举。这些故事听起来很吸引人，很紧迫。
展览中的中国乡村网红
位于博物馆第四层的“中国乡村新篇”最受观众和媒体关注，展览旨在呈现中国农村改革发展的特征、路径与成果。展览由“数读乡村”、“乡村画像”、“改革发展”和“智慧创新”四个相互连接的展厅构成，参观者可以近距离感受近年来中国乡村发生的巨大变化。
“数读乡村”展厅向观众介绍了中国、美国和欧洲乡村发展的数据比较研究。不同区域的乡村分布、耕地面积、路网建设、网络覆盖等信息通过地图、图标等方式得以直观展示，使观众更容易理解中国农村的基本特征，并通过对比深入了解中国农村自改革开放以来实现的高速发展。
“乡村画像”展厅内容来自中央美术学院团队过去三年间对河南刘庄、贵州雨补鲁、江苏东风村、山东寿光四个农村地区的深入记录与调研。展厅以图文并茂的方式分别展示了“集体经济”、“文化旅游”、“农村电商”、“科技农业”四种中国农村的改革发展路径。
“改革发展”展厅的设计引入了乡村会议室的元素，环形的会议桌和条状的座椅表达了村干部将村民们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愿望，既有层级分明的秩序感，又有围合共议的自发性。靠墙摆放的诸多政策文件则呈现着中国乡村治理的复杂性与综合性。展览空间与中国农村发展现状紧密结合，将观众带入到乡村会议的情境中。
“智慧创新”展厅展示了新技术在农村改革发展中的应用。其中包括袁隆平研发的杂交水稻，可以用来播撒农药、种子及勘测地形地貌的大型农用无人机，由清华大学研发、获得2019中国设计智造大奖的“农村生态户厕系统”，以大数据为基础设计的乡村建设模型，以及通过中国最受欢迎的短视频媒体之一的快手APP走红的乡村网红和最受城市民众欢迎的土特产品等。
展区正中的桌子上摆放着几部手机，手机中播放着手工耿、安小鹿、浪漫侗家七仙女、迷藏卓玛、山鸡司令、忘忧云庭等快手应用上相当受欢迎的乡村网红的视频。观众们拍着长队，看得津津有味。这有可能是第一次，让美国观众有机会看到真实的中国农民和中国农村。
以下是快手上播放的部分中国乡村网红视频：
纽约人也逃到农村去了
同样，纽约人对乡村的重新估价早在去年春天逃离新冠病毒的"十日谈"式的远程工作的城市人和他们的家庭外流之前就已经开始了。"从农场到餐桌"这个短语已经是多年的陈词滥调，公园坡的理想主义者早已将他们的农村幻想输出到哈德逊谷。
然而，这场疫情——现在不仅在人口稀少的地区，而且在人口稠密的地区——也加速了城市和郊区之间的新接触。从农贸市场到房地产中介，每个人都可以告诉你，高速宽带在农村的到来，让城市和农村之间的空间变得更加平坦。现在再加上疫情对个人工作的挤压，你在佛蒙特州森林或巴巴多斯海滩小镇的生活，可能看起来与城里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
毕竟，同样的数字商业摧毁了城市街区，也让乡村的全新生活成为可能，及时的物流软件让你的生活变得顺畅，无人机送货让你的生活变得生动。
《乡村》所做的，是认真对待这样的争论：所有的前卫主义都会被商品化，异见总是被合用，在这样的条件下，你可能要离开城市。
农村的未来，就是地球的未来。文明最根本的变化来自农村，而非城市。
此次展览成为了纽约疫情中的一道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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